墨鸦半跪在川然身边，似乎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的疼痛，作为一个常年在姬无夜手底下做事的死士，受伤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
伤口会自己好，但凡人还活着，问题就不算大。

这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伤口是否严重的基本判断。

有气海之力滋养，武者的自愈能力远非普通人能比，也基本不必担心伤口发炎溃烂这样的小问题。

低着头的墨鸦，嘴中很生涩地说道：“是的，我们遇见了杀手。”

白凤站在川然的身边，身子莫名绷紧，感觉很不自然。

轻许的揉捏声音在桥栏上响起，墨鸦不敢抬头，白凤的余光看见了川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桥栏。

难道他看出来了？

白凤的心底不断泛着嘀咕，紧张从四面八方袭来，缓缓吞没了他。

“公事还是私事？”

“私事。”

“自己处理干净，最近这段时间不安全。”

川然没有过多过问墨鸦的事情，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，而后便又听川然说道：“回头把兀鹫杀了。”

“兀鹫？”

“嗯，他是曾经百越断发三狼之一，刘意当年私吞宝藏线索，引诱断发三狼上勾，然后杀死了断发三狼。”

“兀鹫是断发三狼之一，侥幸逃脱一死，最近下人有消息说他的动作有点大了……我不喜欢有小猫小狗总看着我手里的食物。”

墨鸦颔首，缓缓起身。

他和白凤没有选择。

夜幕曾经和罗网有不少的交集，所以墨鸦和白凤很清楚罗网的规矩。

“是。”

“另外……秦国那头，帮我注意一个人。”

“谁？”

“掩日。”

墨鸦闻言迟疑了片刻。

不是这个任务有多难，而是……他根本就不认识掩日。

“大人，我们与掩日从未接触过，也全然不知关于他的一切，消息恐会不准，担心会坏了大人的大事。”

拒绝的有理有据。

川然将身子支撑在桥栏上，偶尔也会有行人路过，桥下的流水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，船家此时尚可能破冰而行，但凡再过一段日子，冰层变厚，这些船家就该歇着了。

“去试试，掩日的行踪极少有人能够定位，我在罗网做事那会儿……似乎只有吕不韦能够联系到他。”

川然没有对墨鸦能够找到掩日而抱太大的期望，只是从最近的情报上来看，他多少猜到原本应该在齐国处理某件‘隐秘’事情的掩日已经回到了秦国。

这就是现在川然真正担心的事情。

掩日不会自己跑回秦国的，除非有一个他不能拒绝的人让他回去。

吕不韦。

所以最后的目标，不是剑邪就是嬴政。

“在罗网的杀手里面，掩日要比玄翦危险的多。”

“他服务于齐国的王族和达官，武功极高，城府也极深，大部分的时候，掩日并不会亲自动手杀人。”

“这人很擅长玩计策，也非常会掩藏自己……七国内很多人甚至被他杀死的前一刻，都不知道杀死自己的凶手是谁。”

听到川然的话，墨鸦心头微动，说道：“七国有很多人怕你……也包括掩日？”

川然并未正面回答墨鸦的问题。

“我曾经猎杀过掩日，不过这个任务最后失败了。”

墨鸦和白凤被他淡淡的语气掀起了心中惊涛骇浪！

掩日在罗网的地位超然，绝非普通的杀手可以比拟。

他是一个很早就出名，位列天字一等的罗网杀手，也是罗网的幕后黑手之一。

想在这个组织混到高层可不容易，除了要有强大的武力支持，还必须需要一些……关系与后台。

毕竟罗网虽是江湖组织，但发起者和控制者却是一些身份尊贵无比的大人物，这些大人物以吕不韦为首，代表着七国内最强横的王族力量。

再往前细纠数百年，早在上一个时代春秋就能依稀看见罗网存在过的影子，只是那时候的罗网还不似现在这般强盛罢了。

“连你也打不过掩日？”

墨鸦觉得心脏跳动速度变快，从小活到现在，他们面对过各种各样的死士，却从未遇见川然这般可怕的杀手。

他的强，足以在人的心底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
然而此时此刻的川然，却告诉墨鸦，他杀不死掩日。

杀不死，在墨鸦的眼中，那便是打不过。

“我杀死过掩日四次……”

这是一段很久之前的记忆，川然陷入回忆的时候，甚至有些恍惚。

“前三次我杀死的都是假的掩日，他从未以自己真正的面目示人，脸上有着特制的面具。”

“我以为我杀的是真的，其实是假的。”

“很讽刺的是，第四次我遇见掩日的时候，我以为是假的……其实是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