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难去诉说这片天地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。

川然不清楚，焰灵姬也不清楚。

目光从远方溯及到的一切，陌生又熟悉，唯一让川然觉得惊讶的大概是这些死去的，正趴在地上啃噬着尸体的恶鬼，都是他认识的人。

这些大都是七国内的高手，最后成为了川然剑下的冤魂。

它们此时看见了川然，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，怨毒阴森的目光一道接一道地隔着极远的荒凉大地扫视而来，里面的忿怒几乎要将川然烧成灰烬。

焰灵姬唇角微扬，她自然知道这里是川然的精神世界，所以这些恶鬼其实是川然某种情绪的堆砌，也许是因为他杀死人之后的恐惧，也许是因为他的良知没有彻底湮灭，从而形成的审判自己的罪恶感。

但无论如何，至少川然在面对这些恶鬼的时候，多少应该带着恐惧和惊惶。

焰灵姬这么想着，偏头饶有兴趣地望着川然，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。

她看见川然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。

再寻常不过的砍刀。

上面凝聚着诡异的黑雾，散发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息。

杀气。

庞大而激烈的杀气，自刀身弥漫，然后拔地而起，燎天沃日！

“你……不害怕？”焰灵姬吞了吞口水，川然这副杀气腾腾，嘴角散发病态笑意的模样让她如坠深渊，寒意散布全身，几乎要将她冻结。

“怕？”川然眯着眼睛。

“今天谁都别想跑。”

“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干净！”

恶鬼乞食，全部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朝着川然爬来，速度极快，嘴中的獠牙散发着腥臭的气息，目露凶光，幽绿的气息在嘴中喷吐。

焰灵姬站在川然的身畔，肌肉绷紧，注视着四周涌上的恶鬼，自己却生不出抵抗的心思。

恐惧吞没了她的力量，让她变得格外虚弱。

她每虚弱一分，恶鬼力量势必强大一分。

但却依然不够。

这些恶鬼在接近川然的时候，川然就动了。

他的速度之快，简直出乎焰灵姬的意料，川然仿佛完全不受到恶鬼的影响，身上看不出丝毫的虚弱，甚至还在逐渐变强！

每有一只恶鬼死在他的刀下，他身上的气息就会更加强大一分，到后来，川然甚至身上燃起了熊熊的火焰，脚下的石头被烧成了焦土。

刀下无情，人更无情。

川然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，恶鬼变得越来越弱，焰灵姬的力量开始恢复，她注目远处不再朝着川然爬来的恶鬼，竟从它们的眼中看见了……恐惧。

焰灵姬心底震撼，这些原本因该是川然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，此时竟然开始惧怕起了川然。

事情似乎反转了过来，巨大的反差让焰灵姬有些呆滞，她从未见过这般生猛的人，连自己的内心恐惧和负面情绪都能摧毁吸收！

“这家伙是魔鬼吗……就连主人都……”

回忆起了天泽迷失在自己记忆深处，焰灵姬的美眸中流露着淡淡迷惑，她一直坚信不疑，天泽是这个世上最厉害伟大的男人，只是时候不好，让他没有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。

只是离开了百越，这些日子让焰灵姬逐渐意识到，原来世上的强者这么多。

川然这么可怕的人，尚且不敢称自己为当世第一，焰灵姬开始有些明白，曾经的她有些坐井观天了。

但即便如此，感知到天泽的弱小让焰灵姬心底非常不舒服，像是从小就伫立在自己眼前的一座大山，忽然倒塌，满地余烬与废墟，什么也不剩下。

远处的鬼物还剩下不少，不过似乎它们开始畏惧了，不敢再欺身上前，而是趴在地上，死死盯住川然，小心他的一举一动！

川然一迈步，这些先前凶神恶煞的鬼物忽如惊弓之鸟，嘴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，快速慌乱地朝着远处跑去。

“看见了吗？”

邪异的声线带着淡淡磁性响在焰灵姬的耳畔，让出神的美人回神。

焰灵姬转动略显僵硬的脖颈，看着川然，对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洁白无瑕的衣服，手中的长刀也消失不见。

白袍无风自动，猎猎而响，圣洁若仙。

“没有杀戮，就没有赦免。”

“只有先做了恶人，才能做善人。”

焰灵姬红唇煽动，却说不出话，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……

火魅术的时限到了。

她的精神力量到了尽头，再往下强行继续，会对她的大脑造成损害。

焰灵姬想要努力稳住这股力量，香肩处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按住，倦意袭来，她向后靠去，靠在了一面城墙一般的胸膛上，缓缓睡去。

“好好睡。”

PS：今天三更，还有一更肯定会比较晚，不想等的同学，请先休息。